日前，深圳医学科学院（筹）创始院长、深圳湾实验室主任颜宁发布的一条微博，引发社会持续关注。

在一场博士生推免面试中，她问了这么一个问题：“假设时间来到10年后，你已经成为一名PI（Principal Investigator，即独立带领一个实验室的博导），你拥有所需要的所有资源（优秀的科研团队、充足的经费、完善的实验设备、大把的时间），那你最想探索的科学问题是什么？换一种说法，这一辈子有什么科学问题或者技术难题，你能解答或者突破，就觉得今生无憾了？”

“20多位同学，却没有一位的回答让我眼前一亮。”“我反思了一下是不是针对本科生问这个问题太早了,但总期待着有一两位同学能脑洞大开地讲讲。”不难看出，颜宁对他们抱以很高期待，也表现出些许遗憾。毕竟，进入这轮面试的人，基本都是国内生物医药领域资质最好的本硕学生。

这一话题很有冲突性，但也不必过度解读。正如有人指出，正在面试的学生处于弱势，出于紧张心理，面对“非典型”问题，保守一点也在情理之中；其次，既然是开放性问题，没有标准答案，颜宁不觉得“眼前一亮”，考生的回答未必就都乏善可陈；最后，科研讲究行胜于言，更重要的问题，不是能不能一时“答好”，而是愿不愿一直“做好”。

“颜宁之问”细说起来也不复杂：态度上是“好奇心”之问，能力上是“想象力”之问。跳出面试语境来看，这对以学术为志业的年轻人，对一个越来越呼唤创新的社会，倒不啻为一次很有价值的思考或提醒。作为一位志在原创性突破的科学家，颜宁以这段经历引发公众较真讨论，其公共价值不言而喻。

爱因斯坦说过：“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，因为知识是有限的，而想象力概括着世界的一切。”在科学史上，这一经典论断已被无数次印证过：门捷列夫绘制化学元素周期表时，极有先见之明地留下空白，成功预言了11种元素；科幻作家凡尔纳在《从地球到月球》中描写的登月探险故事，一个世纪之后照进了现实……

想象力不会凭空产生，更要精心培育。套用“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”这句网梗，贫瘠的土壤，也长不出思维之花。就人才培养机制而言，教育不能只是传递书本上的知识，教会学生领略科学的美好不可或缺。如若满足于一纸分数，片面追求论文数量，充其量也不过是“精致的平庸”；若能不惧失败、大胆试错，即便结果不甚完美，但进一寸自有进一寸的欢喜——须知科研最忌功利思维，灵光乍现不常有，“板凳要坐十年冷”才是常态。

人为什么要去登山？因为山就在哪里；科学为何要不断求索？因为未知太多。愿年轻人谈起学术理想时，能多一些理直气壮，少一些瞻前顾后。守好这份“脑洞大开”，才能不断叩开真理之门，顿觉“眼前一亮”。